【独家】山西煤炭与溴化锂当归何处？

在中央空调行业，每当提起山西市场，总让人联想到煤炭、土豪和溴化锂。应该说，山西称得上全国最好的溴化锂市场，正是因为这种特殊性，溴化锂与煤炭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对于我们行业而言，山西不仅盛产煤炭，还盛产溴化锂项目，这是我们将要研究的。

从2010—2013年，溴化锂在山西市场（含内蒙）的平均市场占有率都在22%以上，其中2012年更是达到33.5%，这种较高的市场占比在全国其他区域是难以想象的（图1）。当然，客观来讲，比起全国其他的区域市场，山西只算得上是一个小市场，首先是中央空调市场容量小，而且地处西北，经济发展相对落后，贫富差距较大。纵然是在溴化锂最好的2012年，山西在全国市场的占比也只有2.3%，市场增长明显追不上整体市场上扬的步伐（图2）。

因煤而兴因煤而困

经济学中，有着这样一条“萧条首应”的定律，就是当经济出现萧条时，首当其冲总是资源性产业受到冲击，比如煤炭。因为在产业链条上煤炭产业处于基础地位，几乎涉及所有的产业，市场一旦风吹草动，各个产业的压力传导都会落到煤炭产业上。

山西是全国最大的煤炭和焦炭生产基地，也是重要的电力生产供应基地，全省有87个产煤县，这些县财政收入的60%以上来自煤炭。过度依赖于煤炭，这是山西多年来存在的弊病，以煤炭资源为主的产业过于单一，煤炭、焦炭、电力、冶金4大产业占据山西工业85%以上的比重。第一产业占比实在太高，第二产业正在起步，第三产业相对很差。

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的风险就是当篮子倾覆，鸡蛋将全部遭殃。从2012年中开始，随着国际市场的衰落以及煤炭价格的下滑，使得山西这个产煤“王国”遭遇了危机，由于煤炭价格持续下跌，过度依赖煤炭的工业全部受到冲击。笔者2013年在太原调研的时候，几乎所有的行业人士都认为，煤炭价格下滑将导致各行各业受到致命打击，中央空调行业也难以幸免。

山西市场之所以特殊，原因就在于煤炭，在于一煤独大，这同时也造就了溴化锂产品的特殊性。我们知道，不同于电制冷产品，溴化锂作为一种制冷、制热均十分优秀的产品，最尴尬的一点就是需要能源，而山西的煤炭、焦炭、煤气都为溴化锂产品解决了能源之忧。山西市场上早早进驻了诸多溴化锂厂家，而且聚集了一批专业的溴化锂工程安装公司。溴化锂传统强势的企业如双良、远大、荏原、三洋、LG、同方川崎、希望深蓝等在山西市场树立了众多的样板工程，应用的领域包括各行各业（表1）。

说到这里，难免有个疑问：溴化锂市场到底有没有受到煤炭价格下滑带来的冲击？答案是明显的。从溴化锂企业历年在山西市场销售情况可见一斑。不过荏原近几年来在山西市场突飞猛进，已经赶超双良、远大，而同方川崎、三洋、希望深蓝均没有以往那般繁荣。在电制冷产品方面，由于经济不景气，项目减少，不少厂家分公司负责人均表示，2013年是难捱的一年，同时也认为2014年市场并不乐观。

因煤而兴，因煤而困，山西目前正处于这种窘境之中。

疯狂的造城运动

“每天投入5 500万元，离开1个月找不到回家的路。”这句笑谈成为当时大同的代名词。

从2009年4月开始，大同开始了疯狂的造城运动，前后投入几百亿元进行大规模地改造建设。你会发现，在2010—2011年期间，大同市的主干道上除了修路还是修路，在医疗系统、教育系统、市政系统均投入了大规模的改造建设资金。

应该说，在那短短的几年内，大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不管是好是坏，这正是中央空调行业人士所希望看到的景象。有大规模的建设，就有大项目；有大项目，就会选用中央空调。因此，在2009—2011年这段期间，许多中央空调企业都受大同造城的利好影响，年销售业绩大幅度提升，当时的情形是市场一片繁荣向好。在笔者采访某分公司负责人时，他说，如今的大同已经看不到当年疯狂建设的景象。言语中的惋惜之情显露无遗，同时也对目前市场的平稳忧心忡忡。比如原定于2013年7月完工的大同体育场、大同大剧院、大同博物馆等御东新区标志性建筑物的工期被拖延到了2014年9月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。毋庸置疑，企业希望且愿意看到这样的大规模建设，没有什么比项目和利润让人心动。

再后来，大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。但是据相关信息显示，大同市政府目前已为造城运动背负超过200亿元的债务，造城的代价就是政府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包袱。不仅仅是大同，在如今中国的二、三、四线城市，出让土地和大肆举债成为当地经济增长的唯一途径。显然，这样高速的经济增长方式，无异于饮鸩止渴。

就在笔者踏入太原调研的时候，太原也开始了大规模建设之路，地铁、房地产、道路、拆迁、综合体等成为当地行业人士天天挂在嘴边的谈资。新一轮的造城运动似乎要在太原上演，但是经过大同这一惨烈的交锋，太原无论如何都不会达到当年大同的癫狂。更何况，从2013年中开始，国务院限令禁止大兴土木建设楼堂会所，对于太原而言，对于当地中央空调从业人员来说，或许并不是一个好消息。

不过笔者在想，有时候走得太快了，还是要等一等走慢的灵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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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守的山西人

走访市场的时候，某分公司负责人曾告诉笔者，山西人特别喜欢选用溴化锂产品。

这真是一种难以释怀的情愫。从某种意义上而言，溴化锂产品确实在山西很受欢迎，因为非常适合，不仅能制冷、制热，还能获取生活热水。当然，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，山西人对于新思想、新产品、新技术的抵触，说得更加通俗一些，就是保守。

仔细分析来看，结果确实如此。一方面，山西的地域环境造就了山西人封闭的性格，因为环境与居民、文化总是息息相关。封闭、恶劣的环境对山西文化形成了一种隔绝机制，造成了一种内向、求稳的文化类型。居民的性格也往往会封闭、保守，总体趋势也会是内敛的、向中间走的，也就导致了创新意识不足，思维僵硬、单一，不开放、不开阔，总是有一种安土重迁的思想。另一方面，几十年以来能源立省的战略造成了山西超重型的产业结构，农业基础薄弱，过去靠“一煤独大”吃遍天下，原本的机械、电子等行业逐渐萎缩。长期以来使得山西经济畸形发展，人们的观念被禁锢，束缚了山西人的思维的宽度、广度和做事方式，缺乏开拓的勇气和能力。

山西盛产煤老板，但是我们看看那些煤老板们暴富之后都做了什么呢？买豪车、买别墅、买奢侈品等等。历史上有名的晋商，为何最终走向衰亡？诚然，历史因素有之，但是晋商自身的问题才最致命。在经营上因循守旧，墨守陈规陋法，生活奢侈，挥霍无度，不思进取，加之来自外部激烈的竞争，最终走向没落，也不是全无道理。制度经济学强调变迁，其实变迁的过程就是一个创新的过程，如果没有了创新，只有死路一条。山西人后来保守的特性，加快了清末民初时期晋商的衰落。对于今天的晋商而言，只有走出去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，才能看得更远。

何去何从

山西煤炭转型是近几年山西政府一直在操劳的大事。在2011年之前的3年内山西省关闭了3 000家小煤矿，到如今山西省成立了5大煤炭集团，分别是同煤集团、山西焦煤、阳煤集团、潞安集团、晋煤集团。改革的背后，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和纠纷。

对于煤炭转型，有人评价它为：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，一场煤炭工业的革命。不过现在来看，转型之后的山西仍然没有摆脱煤炭的阴影。虽然在第二产业、第三产业取得了一定的进步，但是煤炭依然主导着经济发展走势。我们知道，影响中央空调应用有2个重要因素，第一是能源结构，第二是住房结构。以美国为例，目前美国的能源结构是，石油、天然气、煤炭共占全国能源的使用的86%，而风能、太阳能等新能源只占了0.4%。中国的能源结构，石油、天然气、煤炭3者的占比还要更高一些。因此，煤炭仍然是影响中央空调应用的关键因素。也就是说，溴化锂产品在山西仍然有着非常高的价值和地位。

溴化锂产品将何去何从？也是一个值得行业人士深思的问题。溴化锂产品近年来在所有机型中的占比持续走低，已经从2010年的5.2%下降至2013年的3.87%（图3）。数据表明，溴化锂产品已经逐步被市场所边缘化。或许在未来5年之内，溴化锂产品占有率将继续减少。我们从企业的发展也可以看出端倪，开利已经难寻溴化锂的项目，偶尔在市场上有听说，双良的锅炉远比溴化锂产品做得好，远大转型关注新能源，烟台荏原推出电制冷产品，LG丰富了更多的产品内容，同方川崎、三洋、希望深蓝还在勉强支撑。合同能源管理、节能改造、吸收式热泵等新鲜的词语在市场中不断涌现，这样给溴化锂产品格局带来全新的概念。

写到山西，笔者总是能联想到“黑色”，黑色的煤、黑色的肌肤、交易的黑幕、黑色的命运。它或许就是一个地区符号，也是这个时代的特征之一。史书上曾记载“万木下汾河”的故事，说的是战国时期有秦穆公“泛舟之役”，汉武帝时期曾乘坐楼船溯汾河而行，在隋唐到辽、金时期，山西的粮食和山上的奇松古木经汾河入黄河、渭河，漕运到京城。可是如今，再也见不到那般热闹的景象，笔者坐在车里望着汾河的对岸，平静的汾河水像母亲一般，将山西拥入在怀，安然长眠。